娱乐电影他一定要娱乐
商场里的影院，周末夜，孩子牵着家长跑去买“疯狂动物城”的周边，隔壁厅放着一部话题爆炸的“议题片”，门口站着俩人，工作人员把票检机从立着改成躺着。后台票务截图传来，单日票房显示几百块钱，数字干瘪得像风干的馒头。“口红效应”在书上讲了几十年——经济发紧，便宜的快乐更受欢迎。这个规律不但在上世纪成立，到了2025还在硬邦邦地奏效。哪吒的热闹、动物城的轻松，观众愿意花几十块买两个小时不费劲的愉快，这没变过。
问题不是观众变了，是行业跑偏了。
这两年你要是只看评分系统，会以为国产电影迎来盛世。豆瓣上一堆七分八分往上走，影评人写长文叫好，奖也拿得不手软。女性议题赛道尤其密集，片名换着花样，一个个都是“反抗、觉醒、压迫”的关键词堆满海报，社交平台的阅读量动不动破亿，热搜榜上连轴转。
票房的数字，却像被人掐了脖子。“不该停止的追问”上线四天，传播量据说接近五亿，热搜多条，还上过上升榜第一。打开票房统计，累计二十多万，单日六百来块。不是六百万人，是六百来块。这不是冷笑话，是一张真账。
很多人骂“烂片”把市场整没了。可拍烂片在电影史上再正常不过，香港当年现场改台词的电影多到数不清，市场照样能自己筛选；近几年烂片也不少，观众不买账就让它下去。真正可怕的是，大家心里都明白一类片子不好看，但它们在评分和舆论层面被“保护”起来，不能批评，质疑就被扣标签。于是你拿着票房和上座率，进不了讨论；它拿着高分和奖项，永远在光环里。市场机制被架空，筛不动了。
电影首先是娱乐业。让人花钱进场，不是为了接受一次道德审判。过去老板们砸钱捧人也好，套路也好，底线是要确保观众能乐，能看得下去，这才有回本、才有口碑。如今拍片的很多不是冲着赚钱来的，或者说赚钱变成了叙事之外的东西，热搜、话题、站队才是前台。他们举着“反抗”和“觉醒”，把电影院拍成课程表，观众坐在黑暗里听训话，这就接近教育行业了——花钱来找不痛快，这不符合娱乐业的逻辑。
老革命题材电影也讲价值观，但它知道“寓教于乐”，会把娱乐因素嵌进去，让人情绪有起伏，有缓冲。现在许多议题片是“纯口号片”，信息密度高，情绪密度也高，却没故事的钩子、没人物的弧线，更缺最基本的“好看”。你让人掏钱，就得给人看得过去的东西，这是行业的最小公约数。
“疯狂动物城”并不是什么伟大得一锤定音的神作，它只是把娱乐的基础工程做扎实了。节奏稳，笑点到位，角色能立住，隐喻是有的，但不会把隐喻当主菜。迪士尼前几年在政治正确的风向里也拧巴过，“黑美人鱼”争议满天飞，市场反应冷暖不一。但大厂毕竟还是大厂，它们知道家庭观众要的是什么，知道“至少及格”的重要性。你不必让每一部片都打服所有人，但要尽量减少“买票踩坑”的概率。
国内电影这两年还有别的压力：票价上去了，城市通勤更费劲，短视频和剧集把人碎片化了，注意力更难抢。这些都逼着电影必须更“好看”，必须更友好。越是环境紧，越要回到“基本功”。讲故事，讲人物，讲情绪，别拿观众当学生。写剧本的时候先问一句，观众能不能跟着走，能不能笑一次，能不能被角色牵住心，而不是先问“观点够不够硬”。
还有一个尴尬的循环值得拆掉——评分与话题绑在一起，形成“高分护城河”。观众不敢说不好，院线对这种片子也不敢动，因为任何调整都可能被解读成“立场问题”。这样一来，市场的反馈就被扭曲了。票房只有几十万，单日只有几百块，大家却装作这不是信号。长期看，行业自然透支。
有人怀念“煤老板时代”，其实那会儿有很多粗糙甚至土得掉渣的片，但至少它们有一个朴素目标：让人乐，让人愿意进场。捧人也好，发梦也好，它不反对赚钱，更不反对观众开心。现在我们更需要这种朴素和诚意。别把电影拍成摄像机前的研讨会，别把观众当一个要被纠正的“问题”。观众掏的是自己口袋里的钱，不是制度拨款。
口红效应没变，人性没变，影院也没变。变的是创作的指向和行业的激励。当奖励机制围着“立场”和“符号”转，基础工程就会荒。最该给的，是“好看”。不必是天花板，先把地板铺平。
别怕及格。电影不是每次都要冲九分，它可以是一个踏实的七分、一个温和的六十多分，能让不同人群在有限预算里得到放松。哪吒的热闹也不都是创新，它是对传统人物的新包装和新节奏；动物城的套路也不都是新鲜，它是对类型片标准的认真执行。大家需要的是这种“稳稳拿分”的能力，而不是把电影做成考试题，让观众猜标准答案。
票房真能把事儿说清楚。热搜不等于上座，高分不等于好看，奖项不等于口碑。把这些信号对齐，行业的方向就会回来。先别急着在片尾教育谁，先把故事讲顺，把人物走完，把笑和泪放在该放的位置。让人愿意买票，让人走出影院不骂娘，哪怕只是满意地说一句“还行”，这就是电影的本职。
做不到神作没关系，做到不坑就好。把片子拍到及格，让人愿意坐满两个小时，不要把电影院变成讲堂，不要把银幕变成黑板。观众看完有一点轻松，片尾曲响起，灯亮起来，门口排队的人还在，影院的咳嗽声不会比掌声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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